2016年,贵州独立音乐人史宇翔(艺名“猪大志”)萌发了一个“环中国走,把中国唱遍”的梦想。向来是“行动派”的他在家准备一段时间后,背起行囊就出发了。
第一次“唱途”,他骑着自行车,驮着音响,背着吉他,从贵州六盘水出发一路向南,途径曲靖、昆明、澄江、楚雄等地,到达梦想中的文青聚集地——大理。“唱途”第一季,由于缺乏经验,草草收场,不算成功。
一年之后,史宇翔重振旗鼓,开始了“唱途”第二季,这次,他将交通工具换成了房车。从贵州入云南,再进重庆、四川,顺长江而下再沿东南沿海边走边唱,直到冬天到达三亚。
最近,从三亚北上途径成都的史宇翔被蓉城街头演唱的热情打动,打算在成都多呆一段时间。
人生丰富" 学过绘画当过足球编辑
史宇翔,今年37岁,贵州六盘水人。大学在新加坡留学,毕业之后循着自己的爱好找到了第一份工作,在ESPN中文网做国际足球板块编辑,回国后加入搜狐体育写手团队。
朝五晚九的工作方式,让一向传统的父亲难以接受。经过多次博弈,史宇翔选择妥协,穿上西服、打上领带走进了中国银联,几个月时间便成为银联贵州六盘水地区负责人。
但这终非其所好,再加上职场上的一些纷繁复杂的社交关系,久而久之,史宇翔变得越来越认不清自己,从而萌生退意。
“燕雀安知鸿鹄之志”,这是他辞职信的标题。就这样,一个学画画的足球编辑辞去了金融部门高管职位。
从小喜欢音乐的他,跟朋友一块专职做起了音乐工作室。2008年,他尝试自己写歌。社会新闻、电影都成为他创作的灵感。“比如,看了《一代宗师》,就和好朋友写了《宫先生的信》,现在传在网上的有30多首demo。”
史宇翔学吉他开始于爱尔兰音乐电影《once》(中译名《曾经》)上映的那年。在北欧的寒风中,卖花姑娘和吉他男孩在街头邂逅,音乐成为彼此取暖的炉火。他对这部电影爱得不行,感慨里面的爱尔兰民谣太好听了。“我看完片子,决定学里面的主打歌《Falling Slowly》。”
“当爱好变成工作时就很容易失去这个爱好。”音乐室做了一段时间,史宇翔又遇到了瓶颈,甚至几个月不摸琴不唱歌。
偶然的机会,他在街头唱歌,发现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,又重新燃起了唱歌的欲望。“在街头唱,完全不需要考虑其他的东西,可以全情投入,享受音乐的纯粹。”
史宇翔对流行音乐不感冒,喜欢偏小众一些灵魂音乐、摇滚和民谣音乐。“闭眼就是孤独,睁眼便是狂欢。”史宇翔这样总结,所以他唱歌总是闭着眼,不管周围有没有听众。在街头唱,他也从不为取悦听众而改变自己的风格。
喜欢成都" 即使在街头唱也有知音
2016年,史宇翔萌发了一个“环中国走,把中国唱遍”的梦想,他决定骑自行车出发。体能训练、物资购买……在家里准备了一段时间后,他背起行囊出发了。
史宇翔心思缜密,未雨绸缪,自诩是那种“从头到尾什么都考虑到的人”,“因为我会在山里骑车,连下冰雹该用什么来遮挡都想到了。”
这段旅途从5月开始,7月结束。史宇翔一个人从老家贵州六盘水上路,骑着自行车,驮着音响,背着吉他,先骑车到了文艺青年的聚集地大理。“所有行李加起来有80多斤,每天骑70—80公里,走走唱唱停停,历时一个多月。”
虽然万事俱备,但没想到的是,现实的路途泼了他一瓢冷水。“在一些小镇里唱歌,当地人会觉得是要饭的,根本就不搭理你,而且感觉他们也听不懂我在唱什么,完全入不敷出。而且每天骑车消耗了太多体力,唱歌有点力不从心。”
第一次的“唱途”就这样草草收场,史宇翔没有实现走到哪儿唱到哪儿的梦想。
一年之后,他又开始重新酝酿策划一场新的“唱途”,这一次,他将交通工具换成了房车。“在车上睡觉、做饭、洗衣服,功能一应俱全,该有的全部都有,可以一路住一路前行,省了很多麻烦。”
头两个月,乐队的贝斯手锁哥一路同行,表演时,他帮史宇翔打鼓。
从贵州入云南,再进四川到重庆,顺长江往东,再沿海岸线到三亚,途径近百个城市。每座城市风格迥异,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有泉州、厦门和成都。“泉州是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,跟中国其他所有城市都不一样,古香古色。为了保护古建筑,主城区几乎没有一幢高楼,特别古朴。厦门很像新加坡,特别干净。”
对于成都,史宇翔则赞不绝口,“成都是我们一路唱过来品味最高的地方。在东郊记忆演唱的时候,从布鲁斯到英伦再到原创,从《FREEZE》到《春风十万八千里》,很多人站在旁边听一两个小时都不走,完全被蓉城的热情感动。”
美丽邂逅" 姑娘听完歌当即赋诗一首
史宇翔对成都音乐氛围的喜欢由来已久。
6年前,在成都“八点空间”,史宇翔跟乐队演出完毕后,有一个妈妈带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到舞台前,握住他的手,激动地说:“我们原本只是路过,没想到会是这样精彩的一场演出,我儿子特别喜欢你,他说他以后要像你一样唱歌。”
去年,他第一次到成都街头演唱,遍寻不到合适的地点,便硬着头皮在东郊记忆唱了起来。
一位姿态如烟的美女站在旁边听了很久,他以为是“迷妹”,没想到是东郊记忆的某个负责人。“她递给我们一张名片说,‘我就喜欢你们这些音乐人,以后只要有人找你们麻烦,就把名片给他看。’”这段经历,颇有些像武侠小说里的桥段。
今年4月26日,经过招募和考核,史宇翔成为成都首批“持证上岗”的街头艺人,也成了成都“东郊帮”的核心成员。
“东郊帮”由一群活跃在东郊记忆的音乐人组成。史宇翔建了个微信群,把大家聚集在一块,每天排班,分配好东郊记忆几个场地的演唱时间。“大家经常在一块交流音乐。有时候拿着音响去凤凰山或三岔湖,一唱就是一个晚上。”
“一路走下来,成都的氛围是让我觉得是最舒服的。爱好音乐的人,很容易扎堆。人的知识像个雪球,接触的面越大,就会越发觉得自己的渺小,就越会谦卑。成都的音乐人很团结,不会相互排斥和瞧不起。”史宇翔说。
古有曹植七步成诗,今有佳人一曲赋词。不久前,史宇翔又在成都街头有了段美丽邂逅,“一个路过的姑娘根据我当时唱的几首歌的歌词写了一首诗,我唱完她刚好写完,写得非常细腻。”
成都姑娘的诗部分摘录如下:
天上的云像野马匹一样奔跑不停
地上的风吹动叶摇晃树林
路过的你是陌生的身影
幻城的剧场下
青藤攀缘到天空
你的歌声留住了驻足的行人
……
街头表演" 享受50个路人为我停下脚步
“作为一个表演者,我为5万人演唱过,也为50人演唱过。而为50个人表演难度更高。因为5万人会融成单一人格,但50人不会。他们每个人都是一个鲜明的个体,不同的身份,自成一体。他们能更加清晰地感知事物。你的真诚以及它如何反应出你的才华和深度,都在经受考验。”
这是鲍勃·迪伦获得诺贝尔奖时发表的感言,史宇翔非常认同,“50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人格,他们有的在欣赏你的乐器水平,有的在赞叹你的绝美容颜,你想要让他们停下脚步,就必须要使出浑身解数,不能有丝毫松懈。只有真正做到忘我才能真正的忽略掉眼前的一切,才能真正地感动自己,感动别人。这也许就是表演的最终奥义。”
在他看来,街头表演有两种状态,一种是歌者被观众绑架,一种是观众被歌者掌控。“掌控观众的意思是,我无论唱什么歌,他们也不会离开,并且能听得津津有味”。
找寻这种状态,是促使史宇翔一次次上街唱歌,并且流连忘返的原因。“当你看到街头的陌生人,为了你的歌而感动,欢呼时,一瞬间,觉得好满足啊。我唱歌并不是为了赚钱,而是追求自己的本心。我更享受50个路人为我停下脚步的滋味,成都给了我这50个人,谢谢!”(图文来源:华西都市报-封面新闻记者 陈荷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