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妈妈,刚开始叫我姐姐 ,”丁秀梅说母亲脑萎缩严重时,全家人都不认识。为了让母亲恢复记忆,59 岁的丁秀梅,2017 年 7 月与她的女儿珊珊一起,开着 B型房车,驱车数万里,跨越上海、湖南、云南、贵州、广州、山西、陕西等十几个省市,走了大半个中国,为母亲找寻其失去的记忆。时钟调到 10 点,就可以早点睡觉母亲生病那天,是国庆节,丁秀梅记得非常清楚。母亲看完阅兵,本来只说腰不舒服,带去医院一查,腰椎竟然骨折了。因为之前母亲就有股骨头坏死的问题,治疗时又因高血压引发了脑溢血。治疗后回家卧床休养,一躺就是半年。卧床直接导致丁秀梅的母亲脑细胞死亡,最终导致了脑萎缩。在医院治疗也没有好办法,只能回家卧床休养。
待在家里的时候,母亲会对着墙壁发呆。但是,她依然坚持每天要求丁秀梅把电视打开,不许关掉。但电视的内容,并不能引起他任何感情的波澜。有一次,她对丁秀梅说,能不能把时钟调到 10 点,这样就可以早点睡觉了。丁秀梅知道如果母亲的记忆和眼前的墙壁一样,正变得苍白模糊,继续下去,她的生命就会失去意义。但是在外面,母亲会开心一些,丁秀梅每天早上会带母亲去菜市场。市场上,他们遇到各种人。与这些人的互动似乎让她的记忆被触动了一些。丁秀梅,以前是教师,现在退休四年了,有一些闲暇时间。为了激发母亲的记忆,也想让母亲开心,丁秀梅会经常带她去周边旅行,刚开始他们只是开 SUV 出行。但开 SUV 带 85 岁的老人出行,会不方便,并且无法远行。所以在女儿的支持下,他们买了辆 B 型房车。“挣钱以后有的是机会,但尽孝不能等。”80 后的女儿珊珊非常支持丁秀梅。将自己做生意的钱拿出来买车,并决定跟妈妈一起,带姥姥远行。沿着母亲年轻时走过的路线,帮她找回记忆1993 年,丁秀梅的父亲刚离休时,曾带丁秀梅的母亲、丁秀梅以及当时 6 岁的女儿珊珊去全国旅行。二十多年过去了,各处美丽的风景,温暖的记忆,仍保存在丁秀梅和女儿脑海里。他们相信这些记忆也在自己的母亲脑海里。于是,他们决定沿着过去走过的路线,再走一遍,为母亲找回失去的记忆。
2017 年 10 月份他们去了内蒙古大草原。进入冬季后,东北开始下雪,他们就从家乡抚顺出发,到达上海,沿着海岸线,一路从广东,广西,走到云南贵州等地。每次将车驻扎在一个地方,丁秀梅的女儿珊珊就将姥姥抱到轮椅上,她就推着母亲四处走走。并且,拿着助推器,母亲自己也能下地走走。一路上,妈*v*记忆有时能被唤醒,有时却不能。但每次母亲给她积极的反馈,丁秀梅就激动万分。有一次,他们旅行来到“水乡周庄”,母亲年少时,曾在这里短暂地停留。周庄有一处风景,需要上 30个台阶。丁秀梅知道妈妈在年轻时攀登过一次。于是,珊珊抱着轮椅,丁秀梅一边鼓励母亲,一边搀扶着她向上攀爬。在家里上三个台阶,都特别不容易的母亲,这次竟然一个台阶,一个台阶,爬了上去。当登顶的那一刻,母亲高兴万分,竟然用高亢的语调说:“周庄,我又来了!”对于母亲来说,这个成功是不小的激励,让她对生命重拾信心,对丁秀梅来说也是激励,觉得一路的辛苦没有白费。
2018 年 10 月,他们抵达西安。60 年前,母亲曾在这里读过书。美丽的西安城是古老历史的浓缩,也保有丁秀梅母亲年少时的记忆。丁秀梅推着母亲走过斑驳的城墙,青砖红瓦,羊肉飘香。当母亲喝下丁秀梅端来的羊肉泡馍,竟然说了句“味道太浓了!”丁秀梅知道,眼前的城池,熟悉的味道一定是叫醒了母亲久远的沉睡时光。会哭会笑,才是生命本来的状态开着房车带母亲远行,还可以让她见到远方的亲人。这也可以唤回母亲的回忆。丁秀梅弟弟的孙女在深圳出生,当时只有八个月,孩子太小,东北路远,他从来没回去过。所以母亲从来没见过这个重孙女。这次因为开房车他们能相见,看着母亲抱着孩子,享受四世同堂的快乐,丁秀梅觉得跨越千山万水,一切都值得。贵州贵阳,丁秀梅的姑母住在那儿。母亲与姑母已有 20 多年未见,平时就只是打电话。两个老人均患有脑萎缩。历经20 多年,跨越了千山万水,两个老人重逢后,昔日浓浓亲情在一瞬间排山倒海齐涌心头,竟抱头痛哭起来。虽然只是记忆短暂的恢复,但两个老人终究在几十年后见了一面了,执手相看泪眼。并且,丁秀梅觉得母亲和姑姑这种会哭会笑的状态,对他们很好,是一种感情的释放,对他们的病情也有好处。相比在房间里守着时间发呆,要好很多。可能这个时候,他们更能感觉到自己生命的鲜活。丁秀梅带着 85 岁的脑萎缩母亲,与女儿一起重走年轻时的路。一路上,不仅遇到美丽风景。路上遇到的人也让她们万分感动。每次将车驻扎在一个地方,当别人知道丁秀梅带着 85 岁脑萎缩的母亲,跨越半个中国,唤醒记忆时,都会主动关心她们,给她们提供帮助。有很多人还送来当地特产。丁秀梅记得,在西安体育场,一个保洁大姐还给她们拿来了刚做的枣糕,说给母亲尝一尝。旅行的路上,她们也会尽力帮助别人。有一次在海南的一个影视基地停车场。丁秀梅的女儿珊珊看到有两个小伙子在一个车旁周围转悠,非常诡异。珊珊走进一看发现这个车没关车窗,并且车座后面有两个包与一个快递盒子。她迅速做出反应,去广播站寻人。车牌号播出后一会,就有一个小伙子急匆匆赶来。小伙子跑得满头大汗,身上的西装都跑得有点凌乱了。他们来这个基地是拍结婚照的,因为着急没关车窗。快递盒子里装得是他们从香港订的两枚钻戒,他们准备下周结婚用的,丢了就会比较麻烦。对珊珊万分感谢后,他还非要给她们塞一些钱。她们坚决不要,觉得帮助别人是应该做的事,并且她们来自雷锋城,辽宁抚顺。她们市的每个人都有发扬雷锋精神的义务。这些人,这些事,丁秀梅知道母亲都看在眼里。通过房车旅行,她真实地感受着世界,感受着人世间温暖的感情。
三个人,两个妈妈,两个女儿一路上珊珊每次驻好车,就将姥姥抱到轮椅上,在其他方面珊珊也是照顾周到。对于自己当初跟妈妈一起开房车带姥姥出来的决定,珊珊从不后悔,并非常感谢自己当初的决定。因为房车旅行让她收获很多感动。房车是移动的家。妈妈在哪里,家就在哪里。“我们的房车旅行,是三个人,两个妈妈,两个女儿,是更温暖的家。”珊珊觉得房车旅行让她们 24 小时待在一起,周围不断变换风景,而她们能日日夜夜相守在一起,这让她们更深刻地体会到了亲情。每天到达一个新的地点,珊珊和妈妈一起陪姥姥看完各处风景。回到车里,准备晚饭,珊珊就陪姥姥聊天,在这狭小而温暖的方寸之地,饭香充溢着四周,有时姥姥的嘴角会上扬,珊珊知道姥姥也感受到了一样的温暖。腿脚利索的人,坐火车、坐飞机都行,而像姥姥这样 85 岁的老人,没有房车,是无法出行的。并且,珊珊的房车还有一个特别大的优点,就是可以让姥姥躺在床上,就能看到不同地方的星星。珊珊小时候,姥姥就喜欢坐在院子里,给珊珊讲天上星星的故事。东北夏日的星空,繁星熠熠。现在去不同的地方,姥姥喜欢上了躺在房车上,看不同地方的星空。蒙古草原上的星空,深远明亮,海边的星星璀璨喧闹。
她们在路上遇到很多人,都让她们特别暖心,尤其是房车车友,一路上给她们特别多感动。房车车友对她们来说,就像家人,一遇到就会热情地告知她们特别多信息,比如附近哪儿有好吃的,哪儿有好的温泉。有一次,因为到驻扎地太晚,没来得及打招呼,第二天他们有急事,就先走了。但是,他们会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夹在雨刷上,告知她们如果有困难,联系他们。珊珊出行不只是陪姥姥,还想陪妈妈丁秀梅。在照顾姥姥前,妈妈还在家照顾了姥爷几年。在去世之前,姥爷已经是植物人状态,丁秀梅只能昼夜照顾在侧,连续几年都未出过抚顺市。姥爷去世后,珊珊看到妈妈又开始照顾姥姥,辛苦终日。她有时候看妈妈,看到朋友圈里朋友说去哪儿旅行了,就会回忆自己之前的旅行时光。当时妈妈才 58 岁,正值壮年,就开始回忆人生了!珊珊觉得妈妈不能这样。她应该走出去,创造更多美好的回忆,等 80、90 时走不动路,睡思深沉时,再去回忆从前也来得及,现在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。
生命在于长度,也在于宽度,虽然姥姥与妈妈已近暮年,但珊珊也希望她们能过有趣的生活,让生命走出宽度。这也是为什么,珊珊要放下手上的生意,带姥姥和妈妈出去旅行。她要和妈妈一起带着最爱的人,创造共同的快乐回忆。活在当下!